唐言近乎是靠本能站起来,抱着银子扶墙一路疾走。
他出了城门,双脚每走一步脚尖都会在地上剐蹭,手也渐渐失去知觉。本想着走了这么远,应该甩掉他们了。
可那些人竟然阴魂不散——
“你为什么抓着银子不放?是为了当证据说郡守贿赂你?”蜉蝣不打算等他开口,反正传信的虫子早就把郡守府发生了什么全都给她说了。
唐言不知道的是,那些前去“抢”他的山匪,实际上就是从郡守府的后门出来的。
他们正好那天也去勒索郡守,索要封口费。唐镜和唐言的那位亲舅舅就“无意”将唐言和拿包银子的事都说了出来。
灌下麻沸汤,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蜉蝣会去找唐言。更没算到她会把他救走,并反灭了那几个山匪。
唐言难看的脸色总算是舒缓了些。
他给自己也舀了碗米饭,拿起筷子道:“他颠倒黑白,一手遮天。一袋银子又证明得了什么?只是想着他给都给了,就不能丢了。能给姐姐你置办好多嫁、嫁妆呢。”
说到后面,唐言有些舌头打结。
蜉蝣却是一呆,心里顿时柔软起来。“谁会要一个瞎子?”她故意说着,假装看不见的眼睛却是好好看着唐言的脸。
“姐姐,对不起。”他扒饭的动作停住,咬住唇瓣。
这孩子,怎么如此禁不住说笑?蜉蝣心下一慌,赶紧道:“你别乱想,我说着玩的。而且,姐姐我还不想嫁人。”
她忘了,当初自己的眼睛变成这样,正是因为他。
这孩子心里难受也正常。
“咋们不说这个了,小言。你怎么看郡守?”她连忙转开话题,只是话题转开了,沉重倒还是一样的沉重。
唐言苦笑:“舅舅他已经被山匪收买了,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的眼睛会看,脑子会想。姐姐,这件事你知道什么吗?”
“你所猜不错,他确实被收买了。他现在和那些山匪是一条船上的人。”蜉蝣无心吃饭,“你去找他,除了暴露自己还活着,什么用处都没有。”
所以,才会让妖怪去救他吗?唐言垂下头。
谁也没再说话,只剩下清脆的鸟鸣。好一阵,唐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姐,快吃饭吧。”
“小言,你万万不能冲动。有什么事,多和姐姐商量。不要再一个人行事了,太危险。”蜉蝣没动筷子。
如今,唐家算得上真正活着的人就只剩下唐言一个。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唐言嗯了一声。
当晚,一群蒙面黑衣的人提着刀朝唐家旧址处而来。不过,他们在这里游荡了整个晚上也没找到还有活人的蛛丝马迹。
“那个狗娘养的说谎!唐家除了那个媳妇哪里还有活口?”
“我倒是觉得他不像是说谎,这地方到处都是死人,谁敢住?就算有活口,也是住在别处。”
“不早讲!害得老子走得脚都肿了。”
几个黑衣人骂骂咧咧离开,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个结界,更不知道结界里正有两双眼睛冷冷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