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果真的被父母强迫在老家嫁人的话,她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去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不知道从农村出来一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女大学生尤其不易我一定得把她带回去!”
她面向山坡,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忧和伤。
她想,她有一些懂得邓丽霞了,她说,毛线你永远都不会懂得,对我这种从小山沟沟里出来的女人来说,力争上游是唯一的出路,她说什么爱情什么婚姻都没有自我重要,她说她头顶上方时时悬在一颗钉子,在她彷徨,犹豫的时候,会伸下来狠狠地刺她一下,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说,不管你觉得我是自私,还是自我,总之,我必须承认一点,我本性如此,且不会在任何人、任何东西面前丢失这唯一的生存法宝,她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这条路上拼得有多苦!
“那你得答应我,如果觉得身体哪儿不得劲儿,得赶紧跟我说”他顿了下,咬牙道:“谁的命,都没有你的命重要,知道吗?”
末了,他又解释了一句:“你妈和你弟把你托付了给了我,我就得对你负责不是?”
“好!”毛线点头:“谢谢你!”
“我跟他们打听过了,目前只有这条路是通的,但是发水,我们先进村休息几个小时,等这一波水过了,咱再走,行么?”木加一道。
他从没走过这么险峻的山道,真的是没有把握,万一半夜爬坡时打滑,那可完蛋了。
“好!”毛线点头:“我们等天亮走,摸黑太危险了!”
危险这两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甚是可笑,木加一很想问问一心想把他甩开一个人去深山里闯荡的毛老师,可知危险为何物?
俩人用喝剩的半瓶水洗了把脸,就那样裹着一身泥上车了——车上的水有限,这满身的泥,实在是没法洗。
村口集了不少老人,每每发水,都有人在这里拉客——请一些不敢过河的人到家里过夜,挣点小钱。
木加一和毛线一下车就被人围上了。
“上我家,我家离得近,几步路就到啦!”
“上我家,我家院子大,放得下车!”
“上我家,我家在东边,顺当!”
“大河向东流啊,正好淹了你家啊!”
他们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在极力的推销自己的院子——毕竟,常走这条山路的人都知道,头水过后,再等上个把小时,这车就能过了,进村留宿的,一般都是外地的,不会走山路的!
“上我家!”一个老汉伸手拉住木加一:“我儿子在家了,赶明儿个可以帮你们把车开过去不要钱!”
他这话一说完,就有人拆台了:“别听他的,明儿个都不发水了,谁还用他开车!上我家!”
木加一认出这老汉是那会儿在河岸边看热闹的大爷,问:“一宿多少钱?”
“连人带车洗车,三百!”老汉举出三根手指头。